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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空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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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p>  夜已经很深了,沈诗诗还未入眠。 帐房的烛火摇曳在一片黑寂中。摇曳的烛光映进一双饱含沧桑和无奈的眼中。沈府老管家低头轻叹,缓缓离开。沉重的脚步在夜的陪衬下越显清晰。

    他穿过一道道回廊,迈过重重院门,最终停在敬先堂前。敬先堂一如寻常的肃穆。轻轻一推,门自然打开。敬先堂没有锁,也无需落锁。

    堂内烛火微黄。老人看着眼前已经和大宅一样历史的先人良久良久。他的嘴唇微微张了张,但是最终出口的仍然只是一声长叹。他移步落座,低头沉思。不久之后,指尖敲打桌子的声音打破了长久以来的宁静。与敲打声应和的是夜的声响,静默深沉。

    老人的眼眸微转,穿过门帘,望向不远处的牌位,手微抖。他缓缓起身,站起,却是再也动不了。

    他想起了很多年前的沈府,想起了那位温润儒雅的沈府老爷,想起了那位坚强而固执的沈府老夫人……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一身褴褛倒在沈府大门前的那个冬天,想起了那双艰难拉扯自己的小手……想起了自己一怒之下负气离去的那个转瞬……想起了自己重新踏入沈府的那一刻的震惊与悔恨……

    想起了曾经偌大的沈府,如今只余一个沈诗诗!

    想起了曾经快乐无忧的女孩只在遥远的梦中……

    “小姐……”一声叹息,久久回荡。

    “老管家,小姐要走了……”仓促的问候打断了老人的叹息……

    “这么早?备轿!”老管家匆匆而去,慎言紧紧跟上……

    大门前,沈诗诗已经侯了许久……她看见匆匆而来的老人,淡淡一笑。

    “小姐,今天提早了些?”老管家有些意外地看着沈诗诗。

    “我怕您老人家在不该久呆的地方呆了太久。”沈诗诗缓缓入轿,“老管家,我很好。这几天,我先不回沈府了。”

    老人微微一愣,软轿已经走远。

    “真的很好吗?”慎言低声一问,却因为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往后退了几步。不过,出乎意料的,他没有看到老人的愤怒。

    老人兀自出神,然后,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慎言眉头微皱,看向软轿离去的方向……

    软轿行得飞快。

    不多时,已经落在了王府的后门。

    “小姐,到了。”奴仆尽责的上前禀告,可意外的是,轿内的人没有一如既往地掠帘出轿。

    “小姐,到了。”微微迟疑,奴仆再次上前。

    “到了?”沈诗诗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失神。

    “到……了。”奴仆踌蹰,今天的小姐有些奇怪。

    “是吗?真快。”

    仆人们侯了许久,终于看见沈诗诗缓步移出轿子。

    “这几天,不用来接我了。”淡淡一语,沈诗诗还是昨日的沈诗诗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仆人们很快消失在转弯处。

    回首看向他们消失的地方,沈诗诗站在门前站立了良久。

    那是她的家,可是好像,她暂时不能再回去了。老人眼里的伤感与叹息,她不想再看到,因为那样她会想起了很多事情。其实她的过去并不漫长,可为何竟有了难以负载的悲凉。

    回忆是件痛苦的事情,至少在她看来如是。

    转身,深色的大门,在月光的映衬下,更显冷硬。

    大门背后,也是她的家,一个有名无实的家。

    不禁想起自己踏入这个大门的原因,她想,即使不回忆,有些记忆已经深入骨髓。

    手搭在门上,她感觉深深的无力。到底为了什么而去算计,在此时,她开始了怀疑。沈诗诗,她念着自己的名,却感到陌生和害怕。

    一个画面乍然从脑中划过,她闭上了眼,她发觉自己离自己太遥远。

    身子微微一抖,一个踉跄,她靠着门站立。在倒向地面的瞬间,她猛然清醒,她没有时间伤悲,她不应该伤悲,她不容自己伤悲。太多人在看着她,她不能伤悲……

    轻轻叩门,一声,两声,三声,似是带着韵律缓缓荡开。

    良久之后,门开了,却没有看见开门的人。

    沈诗诗如往常般穿过重重回廊……轻轻的脚步,今夜显得特别的清晰。

    更为清晰的,还有自己的心跳,在脑海里清晰地跳动。

    夜太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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